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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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
起的太早，餘默沒胃口地扒拉了兩口白粥就結束了早餐，路原倒是胃口很好吃了一場盛大的碳水宴席。
早餐後，兩人步行來到了游覽車站。
此時天還沒亮，氣溫也低到10度左右，地面由於夜露深重非常濕滑，餘默緊貼著路原不敢走得太遠。好在游覽車的司機很快到達，將車門打開後，餘默和路原選擇了靠近前排的兩個連座坐了下來。
十分鐘後，車輛滿員，司機發車。與前一天不同的是，今天的游覽車是普通的大巴客車，不是四處漏風的觀光車。盡管如此餘默還是覺得有些冷，外面又還天黑著什麽都看不到，她索性窩在座位裏合上了眼。
這一路她都睡得很冷，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車身開始變得顛簸搖晃，車內也開始有嘈雜的人聲，她用力睜開眼睛瞥見天際已露出魚肚白，但太陽還沒有升起。
餘默覺得身上有些酸痛，想起身稍微活動一下，卻發現自己被路原抱在懷裏，兩人身上蓋著一件路原從自己身上脫下來的厚外套，而路原正靠在椅背上酣睡著。
也許是自己睡得太冷被路原看到了，才被他攬入懷中。她仰頭看著這個曾經單純天真的少年慢慢變成了一個成熟男人的面龐，曾經需要自己出面保護的小屁孩，現在已經能為自己遮風擋雨，一時心中百感交集。
“快看，下雪了！”車後排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哇，好漂亮。”
“爸爸，是雪！”車內陸陸續續傳來游客們的驚嘆。
如今正值金秋時節，山下的氣溫在淩晨也有十四五度，卻在距山腳三千米的高空上飄起了雪花，確實讓不經常入山的旅客們意外驚喜。
路原也被車內嘈雜的人聲吵醒，他睜開惺忪睡眼看向車外身體也松動了些，餘默立刻閉上眼睛依偎在他懷裏假裝自己從來沒有醒過。
本平穩行駛的游覽車突然一個急剎，嚇得餘默沒法再裝睡，她突然睜開眼睛，看到山路的對面有一輛下山的轎車正以龜速緩慢往下行駛。游覽車司機師傅本要過一個轉彎，誰知轉過彎發現對面有一輛車卡在這路中間，這才踩下急剎。
“有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你要先聽哪個？”路原的聲音從餘默的頭頂沈下來，餘默擡眼看向他：“什麽？”
路原沒有松開環繞著她的手臂，溫柔地看向窗外，黑色的眸裏映照著皚皚白雪，又低下頭對餘默說：“壞消息是，沒有日出了。”
餘默眨巴著圓圓的杏眼，不明所以：“那好消息呢？”
路原的雙眸裏除了白雪，又染上了一絲笑意：“好消息是，今年又是我陪你看初雪。”說罷，他自顧自地笑著，又擡頭看向窗外。
餘默也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去，他們曾經也在高空中看那年的初雪，還在那一刻許下了最美的願望。餘默轉頭仰視路原，她想看看他眼裏的初雪和那一年的有什麽不同。
這一看，就入了神。
路原感覺自己被一雙眼睛凝視著，他低下頭鎖住了這雙凝視的目光，下一秒開始慢慢地將臉越靠越近，眼波如水的眸子落在餘默那只小巧飽滿的唇上。
“到了大家下車吧，下了點小雪路滑，大家註意安全。”路原的唇還懸在半空中，司機師傅就宣告了這場浪漫的冬季限時電影的結束。
他不滿地撇撇嘴。
餘默低頭，憋笑不語。
兩人下了車，往尤弋口中說的靈羽寺走去。山頂一片平坦遼闊，場面壯觀磅礴，氣勢恢宏，簡直比半山腰的那些令人豁然開朗的景色還要震撼人心。靈羽寺外塑了一尊高聳入雲的金佛，凜冽的寒風和淩厲的雪花繞著他撥地參天的身體走，不敢有一絲侵犯。
餘默呆呆地看著這尊巍峨的佛像，全然忘記了要記錄，好像是她的那些工具和機器都不配容納如此神聖的景象。這景象讓早起時的眩暈感又上了頭，她猛地深吸兩口氣才好一些。
一旁的路原都快要把相機的快門按燒了，光是拍照完全不夠，他還趕緊掏出本子在上面畫了幾筆。
游客們正為眼前蔚為壯觀的景色所嘆服時，山巒的盡頭卻冒出了一線金光。
這道金光從山頭蔓延開時，一切風霜雨雪都在此刻戛然而止。金輝隨著遲來的太陽緩慢地高高掛起，天邊分不清是日升還是日落的橙色將整個山頭的景色在此刻升華。
“日出晨輝照金佛了。”餘默仰面對著天空嘴裏喃喃念道。
路原沒聽清她在說什麽，還以為她在跟自己說話：“什麽？”
餘默面露微笑，嘴唇微啟：“日出……照……金……”還沒說完，她筆直地往後倒去，重重摔在了路原的胸口。
路原一時緊張得不知所措，他抱著餘默輕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不停呼喚：“餘默？你怎麽了？”
“餘默，你醒醒！”
“默默，你別嚇我……”
“默默，默默，默默你醒醒！”
路原猛烈地喘息著張望四周，此刻周圍的一切在他的眼裏暈出雙層幻影讓他的腦袋嗡嗡作響。
一旁的游客見狀趕緊前來幫忙，一個帶著孩子的阿姨熱心問道：“小夥子，你女朋友怎麽了？”
路原的手貼到餘默的臉上，好燙……剛剛明明在車上她還很冷的，這會怎麽突然這麽熱？路原頓時眼冒金星，差點沒蹲住摔倒在地：“我不知道，她好像發燒了，暈倒了。”
阿姨指了指靈羽寺東邊的房子道：“那邊有工作人員，你要不帶她去那看看，是不是高反啦？這海拔都三千多了，很多人上來會高反。”
路原急忙跟阿姨道謝：“好，好，謝謝您，我現在就去。”路原托起餘默的身體緊緊貼著自己，猛得一起身，倏地耳邊“嘀——”的一聲耳鳴讓他踉踉蹌蹌地差點沒站穩。
“誒，你們快過來！”熱心阿姨趕緊叫來同行的人幫路原把餘默抱到了寺廟一旁的值班室，等待救援車的到來。
路原嚇得手腳冰涼，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裹在餘默的身上。值班室的大爺給路原倒了一杯熱水，路原雙手借著杯壁的熱氣使勁地搓著她的手，然後放到自己的嘴前哈著剛喝下的熱水的熱氣。
值班室裏的工作人員給了路原兩只氧氣瓶，讓他給自己和餘默吸氧，他按下閥門深吸了幾口氣覺得緩解了很多，又立刻將氧氣瓶的面罩對準了餘默的口鼻。
他也不知道餘默到底吸進去沒有，她沈默地躺在那裏不給路原一點反應，這一場面很難不讓他幻想到一些生離死別的情節，他突然覺得呼吸更加困難了，張大了嘴巴，任由眼淚往下掉。
時間過得太慢，好像每一秒都凝在了雪片裏要等它融化了才能等到下一秒。救援車終於到達，路原抱著餘默上了車將她平放在車座上，頭輕枕著自己的大腿。心跳過速讓他無法平靜下來，只能閉著眼睛祈求時間再慢一點，車再快一點。
車到達目的地，餘默被送到了離山頂不遠的一個衛生室。醫生觀察了一下餘默的癥狀，簡單地詢問了幾句路原她最近的吃食、作息以及以往的生活地點，最後撂下了一句：“沒什麽事。”路原才松了口氣。
由於這兩天餘默都沒吃什麽正經飯，醫生給她掛上了葡萄糖加退燒藥。輕微的高原反應讓她有些缺氧，所以她的臉上還戴著氧氣面罩。
餘默醒的時候，路原正抓著她吊完水冰冷的手直直地盯著她，血色的眼眶看得餘默怔怔道：“幹嘛？我們這是在哪呢？”
路原仍然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我不告訴你。”笑著任由眼淚流出來。
餘默摘下了面罩，撐起半個身子靠在床頭，回想自己最近的記憶：“我是暈了嗎？”她敲打了兩下自己沈重的腦袋，“天吶，我怎麽這麽廢啊。”
路原又上前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不準打你自己，你不廢，你就是全世界最最最好的。”
餘默看著他，雖然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但路原滿臉的淚痕顯然是被嚇壞了：“好啦，我都沒事了。”
路原一副沒被哄好的樣子：“你是買不起衣服嗎？怎麽穿得那麽單薄就敢上山，飯也不肯吃，你到底想怎麽樣？”
餘默苦笑：“我不是沒想到會這麽冷嘛，吃不下飯是因為不習慣這邊的飲食，讓你擔心啦。”
餘默的水已經吊完，路原起身收拾兩人的背包對她說：“今天早點下山，山頂的照片我都拍完了，我去租車你在這等我一下。”
路原剛要松開餘默的手，又被她緊緊拉住：“租車？那得多貴啊？公司不會報銷的。我們等班車一起下山不就好了。”
路原深吸一口氣坐到餘默床邊，耐心地解釋：“我不想讓你等了，租車的錢我負擔得起，我就想讓你舒服點下山。”
餘默剛想開口說點什麽，路原沒給她機會小跑出了衛生室。不過十分鐘他就回來了，手裏還拿著一只黑紫色的飯團：“你先吃點，吃完我們就出發。”
餘默沒什麽胃口，小口地咬了兩下在嘴裏嚼了很久才咽下去，路原看她很為難的樣子說道：“算了，別吃了，我們走吧。”
路原向餘默張開手，餘默把吃了兩口的飯團裝回塑料袋裏塞到他手裏，路原無奈地將飯團塞到另一只手裏，然後再次張開手掌：“手給我。”
路原牽著她的手沒有松開，讓她緊緊跟著自己上了車。他這次沒有選擇坐在副駕，而是跟餘默一起坐在後排，等兩人坐定他才松開手，從口袋裏掏出那個紫米飯團打開狼吞虎咽起來。
餘默心中一緊，指著那個飯團說：“這我吃過了。”
路原嘴裏還塞著米，將那個自己咬了一半的飯團遞到餘默面前：“那你還吃嗎？”餘默搖了搖頭，路原繼續大口吞食起來。
餘默看了一眼手機竟是已經下午兩點了，醒來的時候看他抓著自己手的樣子，像是一步都沒有離開過，更別說是吃飯了。上一頓還是淩晨三點多吃的，到這個點沒吃東西應該早就餓壞了。
手機上還有一條早上發來的未讀的微信消息，那會自己應該還在床上躺著，yy：“寶貝，我很想你。”
回想起他眼眶通紅涕泗橫流的模樣，餘默不能感同身受他有多擔心自己，但是的的確確有點兒心疼了。想到這，她將虛弱的身體慢慢靠在路原的肩側，身體背對著他，眼睛看向窗外懶散的陽光照著山石間的樹林。
路原側過臉瞥見餘默蒼白的耳朵被包裹在濃黑的長發中，咽下最後一口飯團，伸出手臂再次將她攬入懷裏：“累就再睡會兒吧，到了叫你。”
餘默從沒有在清醒的時候跟他這麽親密地臥坐在一起，有些不適應地活動了一下肩膀。
餘默的動作讓路原很不愉快，他蹙眉道：“放心吧，你男朋友不會知道的，我是因為你暈倒了才照顧你，你別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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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太早，餘默沒胃口地扒拉了兩口白粥就結束了早餐，路原倒是胃口很好吃了一場盛大的碳水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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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還沒亮，氣溫也低到10度左右，地面由於夜露深重非常濕滑，餘默緊貼著路原不敢走得太遠。好在游覽車的司機很快到達，將車門打開後，餘默和路原選擇了靠近前排的兩個連座坐了下來。
十分鐘後，車輛滿員，司機發車。與前一天不同的是，今天的游覽車是普通的大巴客車，不是四處漏風的觀光車。盡管如此餘默還是覺得有些冷，外面又還天黑著什麽都看不到，她索性窩在座位裏合上了眼。
這一路她都睡得很冷，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車身開始變得顛簸搖晃，車內也開始有嘈雜的人聲，她用力睜開眼睛瞥見天際已露出魚肚白，但太陽還沒有升起。
餘默覺得身上有些酸痛，想起身稍微活動一下，卻發現自己被路原抱在懷裏，兩人身上蓋著一件路原從自己身上脫下來的厚外套，而路原正靠在椅背上酣睡著。
也許是自己睡得太冷被路原看到了，才被他攬入懷中。她仰頭看著這個曾經單純天真的少年慢慢變成了一個成熟男人的面龐，曾經需要自己出面保護的小屁孩，現在已經能為自己遮風擋雨，一時心中百感交集。
“快看，下雪了！”車後排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哇，好漂亮。”
“爸爸，是雪！”車內陸陸續續傳來游客們的驚嘆。
如今正值金秋時節，山下的氣溫在淩晨也有十四五度，卻在距山腳三千米的高空上飄起了雪花，確實讓不經常入山的旅客們意外驚喜。
路原也被車內嘈雜的人聲吵醒，他睜開惺忪睡眼看向車外身體也松動了些，餘默立刻閉上眼睛依偎在他懷裏假裝自己從來沒有醒過。
本平穩行駛的游覽車突然一個急剎，嚇得餘默沒法再裝睡，她突然睜開眼睛，看到山路的對面有一輛下山的轎車正以龜速緩慢往下行駛。游覽車司機師傅本要過一個轉彎，誰知轉過彎發現對面有一輛車卡在這路中間，這才踩下急剎。
“有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你要先聽哪個？”路原的聲音從餘默的頭頂沈下來，餘默擡眼看向他：“什麽？”
路原沒有松開環繞著她的手臂，溫柔地看向窗外，黑色的眸裏映照著皚皚白雪，又低下頭對餘默說：“壞消息是，沒有日出了。”
餘默眨巴著圓圓的杏眼，不明所以：“那好消息呢？”
路原的雙眸裏除了白雪，又染上了一絲笑意：“好消息是，今年又是我陪你看初雪。”說罷，他自顧自地笑著，又擡頭看向窗外。
餘默也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去，他們曾經也在高空中看那年的初雪，還在那一刻許下了最美的願望。餘默轉頭仰視路原，她想看看他眼裏的初雪和那一年的有什麽不同。
這一看，就入了神。
路原感覺自己被一雙眼睛凝視著，他低下頭鎖住了這雙凝視的目光，下一秒開始慢慢地將臉越靠越近，眼波如水的眸子落在餘默那只小巧飽滿的唇上。
“到了大家下車吧，下了點小雪路滑，大家註意安全。”路原的唇還懸在半空中，司機師傅就宣告了這場浪漫的冬季限時電影的結束。
他不滿地撇撇嘴。
餘默低頭，憋笑不語。
兩人下了車，往尤弋口中說的靈羽寺走去。山頂一片平坦遼闊，場面壯觀磅礴，氣勢恢宏，簡直比半山腰的那些令人豁然開朗的景色還要震撼人心。靈羽寺外塑了一尊高聳入雲的金佛，凜冽的寒風和淩厲的雪花繞著他撥地參天的身體走，不敢有一絲侵犯。
餘默呆呆地看著這尊巍峨的佛像，全然忘記了要記錄，好像是她的那些工具和機器都不配容納如此神聖的景象。這景象讓早起時的眩暈感又上了頭，她猛地深吸兩口氣才好一些。
一旁的路原都快要把相機的快門按燒了，光是拍照完全不夠，他還趕緊掏出本子在上面畫了幾筆。
游客們正為眼前蔚為壯觀的景色所嘆服時，山巒的盡頭卻冒出了一線金光。
這道金光從山頭蔓延開時，一切風霜雨雪都在此刻戛然而止。金輝隨著遲來的太陽緩慢地高高掛起，天邊分不清是日升還是日落的橙色將整個山頭的景色在此刻升華。
“日出晨輝照金佛了。”餘默仰面對著天空嘴裏喃喃念道。
路原沒聽清她在說什麽，還以為她在跟自己說話：“什麽？”
餘默面露微笑，嘴唇微啟：“日出……照……金……”還沒說完，她筆直地往後倒去，重重摔在了路原的胸口。
路原一時緊張得不知所措，他抱著餘默輕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不停呼喚：“餘默？你怎麽了？”
“餘默，你醒醒！”
“默默，你別嚇我……”
“默默，默默，默默你醒醒！”
路原猛烈地喘息著張望四周，此刻周圍的一切在他的眼裏暈出雙層幻影讓他的腦袋嗡嗡作響。
一旁的游客見狀趕緊前來幫忙，一個帶著孩子的阿姨熱心問道：“小夥子，你女朋友怎麽了？”
路原的手貼到餘默的臉上，好燙……剛剛明明在車上她還很冷的，這會怎麽突然這麽熱？路原頓時眼冒金星，差點沒蹲住摔倒在地：“我不知道，她好像發燒了，暈倒了。”
阿姨指了指靈羽寺東邊的房子道：“那邊有工作人員，你要不帶她去那看看，是不是高反啦？這海拔都三千多了，很多人上來會高反。”
路原急忙跟阿姨道謝：“好，好，謝謝您，我現在就去。”路原托起餘默的身體緊緊貼著自己，猛得一起身，倏地耳邊“嘀——”的一聲耳鳴讓他踉踉蹌蹌地差點沒站穩。
“誒，你們快過來！”熱心阿姨趕緊叫來同行的人幫路原把餘默抱到了寺廟一旁的值班室，等待救援車的到來。
路原嚇得手腳冰涼，他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裹在餘默的身上。值班室的大爺給路原倒了一杯熱水，路原雙手借著杯壁的熱氣使勁地搓著她的手，然後放到自己的嘴前哈著剛喝下的熱水的熱氣。
值班室裏的工作人員給了路原兩只氧氣瓶，讓他給自己和餘默吸氧，他按下閥門深吸了幾口氣覺得緩解了很多，又立刻將氧氣瓶的面罩對準了餘默的口鼻。
他也不知道餘默到底吸進去沒有，她沈默地躺在那裏不給路原一點反應，這一場面很難不讓他幻想到一些生離死別的情節，他突然覺得呼吸更加困難了，張大了嘴巴，任由眼淚往下掉。
時間過得太慢，好像每一秒都凝在了雪片裏要等它融化了才能等到下一秒。救援車終於到達，路原抱著餘默上了車將她平放在車座上，頭輕枕著自己的大腿。心跳過速讓他無法平靜下來，只能閉著眼睛祈求時間再慢一點，車再快一點。
車到達目的地，餘默被送到了離山頂不遠的一個衛生室。醫生觀察了一下餘默的癥狀，簡單地詢問了幾句路原她最近的吃食、作息以及以往的生活地點，最後撂下了一句：“沒什麽事。”路原才松了口氣。
由於這兩天餘默都沒吃什麽正經飯，醫生給她掛上了葡萄糖加退燒藥。輕微的高原反應讓她有些缺氧，所以她的臉上還戴著氧氣面罩。
餘默醒的時候，路原正抓著她吊完水冰冷的手直直地盯著她，血色的眼眶看得餘默怔怔道：“幹嘛？我們這是在哪呢？”
路原仍然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我不告訴你。”笑著任由眼淚流出來。
餘默摘下了面罩，撐起半個身子靠在床頭，回想自己最近的記憶：“我是暈了嗎？”她敲打了兩下自己沈重的腦袋，“天吶，我怎麽這麽廢啊。”
路原又上前抓住她的另一只手：“不準打你自己，你不廢，你就是全世界最最最好的。”
餘默看著他，雖然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但路原滿臉的淚痕顯然是被嚇壞了：“好啦，我都沒事了。”
路原一副沒被哄好的樣子：“你是買不起衣服嗎？怎麽穿得那麽單薄就敢上山，飯也不肯吃，你到底想怎麽樣？”
餘默苦笑：“我不是沒想到會這麽冷嘛，吃不下飯是因為不習慣這邊的飲食，讓你擔心啦。”
餘默的水已經吊完，路原起身收拾兩人的背包對她說：“今天早點下山，山頂的照片我都拍完了，我去租車你在這等我一下。”
路原剛要松開餘默的手，又被她緊緊拉住：“租車？那得多貴啊？公司不會報銷的。我們等班車一起下山不就好了。”
路原深吸一口氣坐到餘默床邊，耐心地解釋：“我不想讓你等了，租車的錢我負擔得起，我就想讓你舒服點下山。”
餘默剛想開口說點什麽，路原沒給她機會小跑出了衛生室。不過十分鐘他就回來了，手裏還拿著一只黑紫色的飯團：“你先吃點，吃完我們就出發。”
餘默沒什麽胃口，小口地咬了兩下在嘴裏嚼了很久才咽下去，路原看她很為難的樣子說道：“算了，別吃了，我們走吧。”
路原向餘默張開手，餘默把吃了兩口的飯團裝回塑料袋裏塞到他手裏，路原無奈地將飯團塞到另一只手裏，然後再次張開手掌：“手給我。”
路原牽著她的手沒有松開，讓她緊緊跟著自己上了車。他這次沒有選擇坐在副駕，而是跟餘默一起坐在後排，等兩人坐定他才松開手，從口袋裏掏出那個紫米飯團打開狼吞虎咽起來。
餘默心中一緊，指著那個飯團說：“這我吃過了。”
路原嘴裏還塞著米，將那個自己咬了一半的飯團遞到餘默面前：“那你還吃嗎？”餘默搖了搖頭，路原繼續大口吞食起來。
餘默看了一眼手機竟是已經下午兩點了，醒來的時候看他抓著自己手的樣子，像是一步都沒有離開過，更別說是吃飯了。上一頓還是淩晨三點多吃的，到這個點沒吃東西應該早就餓壞了。
手機上還有一條早上發來的未讀的微信消息，那會自己應該還在床上躺著，yy：“寶貝，我很想你。”
回想起他眼眶通紅涕泗橫流的模樣，餘默不能感同身受他有多擔心自己，但是的的確確有點兒心疼了。想到這，她將虛弱的身體慢慢靠在路原的肩側，身體背對著他，眼睛看向窗外懶散的陽光照著山石間的樹林。
路原側過臉瞥見餘默蒼白的耳朵被包裹在濃黑的長發中，咽下最後一口飯團，伸出手臂再次將她攬入懷裏：“累就再睡會兒吧，到了叫你。”
餘默從沒有在清醒的時候跟他這麽親密地臥坐在一起，有些不適應地活動了一下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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